“飞蚊症给病人带来的心理痛苦远远大于其本身的危害,”江晨对患者的心理状态表示共情,“这和飞蚊症反复无常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还治不好的状态有关。”
近年,前来就诊的飞蚊症患者人数呈上升趋势,并且不断呈现出年轻化、低龄化的特征。据央视新闻报道,目前我国飞蚊症患病率已达到20%-30%。
注:本文为作者本科毕业设计作品,指导教师翁之颢
复旦青年记者 赵睿佳 主笔
复旦青年记者 孙欣然 编辑
第四次激光消融术依旧以失败告终。卫来睁开眼睛,视线里仍然蒙着一张由斑点、线条与黑雾编织而成的巨网。这一次,她决定暂时放弃通过手术去除玻璃体中漂浮的混浊物。
“树杈、长蛇、蜘蛛网......”自从患上飞蚊症,看见干净、澄澈的天空变成奢望,卫来用“群魔乱舞”形容她眼中的世界。
飞蚊症,又名“玻璃体混浊”,是一种常见的眼科疾病,主要症状为眼前飘动黑色、灰色、半透明的漂浮物,看天空、白色明亮背景时尤为明显。
当前临床诊断中,“飞蚊症”多用于指代由衰老或者近视导致的“生理性混浊”,它不会影响视力,亦不会造成器质性病变。绝大多数轻症患者视野中只有少量漂浮物,可随时间推移,被大脑自动屏蔽,因此,绝大多数情况下,飞蚊症无需特殊治疗。
然而,一场看不到结局的微小战斗发生在重度飞蚊症患者们的眼睛里:玻璃体老化进程无可逆转,这些混浊物亦无法被根治。为了消灭“飞蚊”,他们辗转于各种眼科检查器械之间,尝试正规或不正规的药物,有的人甚至一次次躺上手术台,走上过度治疗的岔路。他们经历过焦虑,崩溃,自我宽慰,直到最终习惯眼中的新世界。
对于飞蚊症患者而言,这并不是一条单行道,而是一次漫长的、反复轮回的自我和解。
蚊群来袭
初三中考前,汪月第一次看见眼里的“飞蚊”,当时的它还是一枚小黑点。
汪月是国家二级跆拳道运动员,那时刚刚放弃体育生保送中考的名额,决心靠自己努力考取重点高中。学习或户外运动的时候,黑点在光下游动,很快延展成一条线,再分裂、蔓延到满眼。
也有人的飞蚊症在一夜间爆发。回想起患上飞蚊症的经历,张亦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医学生,正学到眼科一章,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心理去做了全套眼科检查。两天后,张亦帆走在路上,几大团黑色的线条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眼科检查,或者散瞳能导致飞蚊症,”张亦帆了解飞蚊症的发生机制,并不相信其中的因果关系,“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没有其他任何征兆,我想不到其他任何诱因。”张亦帆将自己眼中的“飞蚊”画了下来,黑色缠结的线团从视野中心向四周扩散,随视线变形、游走。
▲张亦帆看到的“飞蚊”/图源:受访者
许多科普文章将飞蚊症视野中的杂质描述为“小蚊子”“小黑点”“小飞虫”,这些小小的异物在眼前飞舞,影响人的观感和心情。
然而,重度飞蚊症患者眼中的世界远不止如此。
“满眼蜘蛛网。”
“数不清的线条和黑雾,晃来晃去,像一锅紫菜蛋花汤。”
“新冠细胞一样叠在一起,眯起眼睛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青蛙卵。”
患病前,黎远对飞蚊症的认识仅来自于高中读过的科幻小说《三体》。男主人公汪淼看见自己眼前出现闪动的数字,去医院检查,被医生告知这是患上了飞蚊症。黎远觉得有趣,在百度百科第一次搜索了这个名词,很快便关掉检索界面,回去看小说。
他没有想到,几年后自己也将被这桩无心搜到的病症困扰,眼前的视觉效果却远比几串数字更复杂——那些细丝、小点仿佛在一夜之间膨胀了,变成缠绕成一团的“长条虫子”,身后挂着一串串细碎的“虫卵”。在任何需要专注的场合,他的思维都会被飞蚊扰动,心里泛起恶心和烦躁。
他从小就是爱拖延,意志力较差的人,容易陷入沮丧和内耗。“这个病就是打在了我的七寸上,”黎远坦言,“你会觉得自己的思维被入侵了。”
自然老化,不可逆转
发现飞蚊后,患者们首先涌入眼科诊室寻求诊治。根据病因不同,玻璃体混浊可被分为病理性和生理性两种。病理性玻璃体混浊可能由眼内炎症、视网膜裂孔、玻璃体积血等眼部疾病导致;生理性玻璃体混浊则大多源于眼内结构自然老化。当前临床诊断中的“飞蚊症”多指后者。
▲飞蚊症患者眼部b超图。即使是少量、细小的浑浊物,投在视网膜上也有可能形成巨大的“飞蚊”/图源:赵睿佳
据复旦大学附属眼耳鼻喉科医院眼科检查中心医生江晨介绍,飞蚊症患者其实是眼科门诊的“常客”,与屈光不正、干眼症患者分别占据了眼科普通门诊就诊病人的1/3。对于自述眼前有漂浮物的患者,医生的首要任务是仔细排查有无其他并发症。江晨会首先详细询问患者眼前漂浮物的具体形态——假如是固定的黑影,一般可能是视网膜出现脱离或水肿;假如黑影不固定,像飞蚊一般四下漂浮,让患者更加恐慌,她反而会松一口气:“至少说明没有什么器质性病变。”
不过,这对飞蚊症患者未必是一个好消息:“自然老化”同样意味着,飞蚊症本身是不可逆的进程。
假如将眼球看成一只圆形的气球,玻璃体就是支撑气球形态的填充物,它由胶原纤维、透明质酸、水分子和少量的玻璃体细胞构成。人刚出生时,玻璃体呈透明凝胶的形态,水分子固定于胶原蛋白的纤维框架上,像一块果冻,与视网膜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随着人的年龄增长,玻璃体的结构发生变化:水分子从框架中跑出,原有的半固态物质塌陷,液化。玻璃体不再均质透明,有些部分浓缩成混浊物,在析出的水中飘荡,进而被投射在视网膜上,形成深浅不一的影子——这些影子构成患者眼中的“飞蚊”。
玻璃体液化的过程从4岁就会开始。就像老年人长出皱纹,牙齿掉落,头发变白——衰老不可逆转,已经液化成水的凝胶无法回归半固态,聚结在一起的混浊物也难以完全溶解消失。
▲飞蚊症发生原理/图源:微信公众号“腾讯医典”
面对前来问诊的飞蚊症患者,江晨往往以解释飞蚊症形成原理为主,“采取以安慰为主的治疗方式”,只有遇到自述飞蚊严重干扰视觉效果,心理压力极大的患者,江晨才会选择为他们开药。
当前,治疗飞蚊症的主要药品为“卵磷脂络合碘”。这是一种提升视网膜新陈代谢速度以促进玻璃体内混浊物吸收的药物。但据江晨观察,通过口服药物治疗飞蚊症的效果因人而异。玻璃体内没有血管,新陈代谢缓慢,因此药物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个别人自述服药两三个月后飞蚊变少,可能是因为混浊物飘到了视觉的边缘或盲区,或者只是已经适应。
更多患者则没有这么幸运。除了每日服用两颗医院开具的卵磷脂络合碘,卫来还通过代购大量购入进口药物,在中医诊所求取药方,睡前涂抹眼膏。但即使采用了“多管齐下”的治疗方案,混浊物依旧在她眼里持续扩散。
无尽,无常
在江晨的从医经历中,绝大多数患者听取飞蚊症原理后都会坦然接受,自行适应。但在重度飞蚊症患者面前,“安慰”与“解释”有时并不奏效。
“飞蚊症给病人带来的心理痛苦远远大于其本身的危害,”江晨对患者的心理状态表示共情,“这和飞蚊症反复无常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还治不好的状态有关。”
对于重度飞蚊症患者而言,得到诊断,离开诊室或许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余生中,他们都将与绵延的恐惧相对抗。
恐惧来自对原有生活的消解。黎远向我展示他患病前拍摄的图片:淡蓝色天穹,地平线上方堆积着层层叠叠的云,手机系统为图片打上标签“魔法天空”。
▲黎远患病前拍摄的天空和云层/图源:受访者
这是黎远最后一次看见干净澄澈的蓝天,那时他刚考上研究生,漫长的复习与备考过后,他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闲逛,初夏的风迎面吹过来,他以为人生最痛苦的一年已经结束,新生活即将开始。
一个月后,他的眼前出现大量飞蚊。“新的生活”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曾经拍摄的照片被手机存入云端,他大多时候不敢回看。
“它不会对视力造成实质影响,但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不沮丧,不狂躁,因为它剥夺了你享受生活的机会。”
生活空间被飞蚊逐渐侵占。黎远翻开纸质书时,每换一次行,转动一次眼球都会惊起大片飞蚊,淡灰色的影子贴着白纸黑字游过,他的注意力变得涣散。两个月后,他带着不安回到校园,混浊物飘过幻灯片白色的背景,和字符重叠在一起。讲台上老师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还未等他回过神,一节课已经结束。
他尝试过带着飞蚊继续“捍卫”他所爱的事物。他依旧去看电影,影院里光线昏暗,飞蚊被暂时隐匿在黑暗里,然而屏幕上出现蓝天与雪地,原本消失的“大飞龙”再次显出轮廓,提示他拥有与正常人不同的视觉。
他像患病前一样出门骑行,初秋清晨,日光照在柏油马路上,地面亮得像一面镜子,成群飞蚊顺着光飘了上来。
“你能理解吗?”黎远问道,“它飘出来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我眼前的不要是美景,我宁可眼前的是一个厕所或者是垃圾堆。其他人都在欣赏风景,我觉得失落的自己像个另类。”
恐惧还来源于未知。“我不确定它在什么时候增多,这个过程有没有尽头。”汪月说。
起初,飞蚊的数量有限,漂浮在视野固定位置,汪月尝试适应它们的存在。可是每当她习惯了已有的飞蚊,又会有新的飞蚊从角落冒出来,逐渐变大、变长,于是她迎来新的崩溃,接受,再等待下一次病情加重。
这些时候,汪月觉得自己像被捆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内脏被鹰啄食,又在夜里长出来。她不确定自己何时能被松开锁链,直到有一天眼前的漂浮物多得数不清,让她疲于清点。
可恐惧与不安不会随之消失,它们以另一种方式,在她身上留下不可逆的印记。
▲汪月的抽屉里装满了护眼保健品/图源:受访者
因为飞蚊症而长期压抑的情绪,让汪月在高中时确诊焦虑症。她被分进重点班,每天顶着蔓延的飞蚊看黑板,写作业,看得眼眶酸痛。她开始失眠,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时,她的思维不由自主地滑入循环——
为什么会出现飞蚊?如果今天晚上还是睡不着,该怎么办?如果因为失眠导致飞蚊加重,该怎么办?如果这样下去无法学习和考试,又该怎么办?
她很快出现躯体化症状:一点细微的刺激,就会让她反复回想,直到神经无法承受这样的“反刍”,后脑连同脖子出现剧痛,疼到呼吸困难,两眼发黑。有几次,她在课堂上焦虑症发作,昏迷过去。
赌徒的手术
卫来曾经在小红书反复为自己写下:“不激进”“心态要稳住”。但经过反复的期待、希望与落空,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忍受眼前的飞蚊。
她鼓起勇气,决心通过手术“彻底消灭”飞蚊。
当前,主要用于治疗飞蚊症的手术有YAG激光消融术与玻璃体切割术两种。前者通过发射激光,将患者玻璃体中凝聚的混浊物打散;后者则将玻璃体含有混浊物的部分直接切除,从而达到除去杂质的效果。反复比较后,卫来选择了相对保守的YAG激光消融术。
第一次手术是成功的,原本蒙着大片蜘蛛网的右眼只剩几团黑雾。卫来觉得这次自己“胜利了”:“我觉得我一定要把这个飞蚊战胜。”
然而一个月后,右眼的黑雾再次开始缓慢集结。暂时逃离飞蚊的欣慰不再,卫来又查询起激光手术的消息。但这次手术后不到一周,飞蚊症就复发了,眼前原本细沙状的混浊物变成更为庞大的“树杈”和“飞龙”。这时她意识到,除了目标杂质,医生还误打中了玻璃体完好的部分,留下视野里一块圆形空腔。短暂的休养后,她第三次走进手术室,然后是第四次。
卫来觉得自己像一个赌徒:“赌输了五块钱,我就不信邪,想把本赢回来,再去赌十块,又不信邪,再赌就是五十块......”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视野里已被数不清的团状、絮状、条状漂浮物占据。
▲第一次激光消融术后不久,卫来的玻璃体中又出现了大量飞蚊/图源:受访者
江晨解释,所谓的“激光消融”其实并非让混浊物凭空消失,而是将大的混浊物打散,再等待细小的碎片自行吸收。“就像一把火,你烧完东西也会留下灰烬。”这些细小的碎屑依旧留在玻璃体里,有的继续聚集成团,长成新的飞蚊。激光本身亦会对原本就脆弱的玻璃体产生冲击,可能进一步加快玻璃体液化的速度。
除此之外,激光还会带来热反应,可能引起玻璃体内的纤维收缩,牵拉视网膜,最终导致视网膜出血、裂孔等更严重的问题。
玻璃体切割术同样面临复发风险。陈家艳在一家三甲医院做了玻璃体切割术。术前,她在一张知情同意书上签名,同意书上详细列举了手术可能面临的风险,包括白内障、黄斑牵拉、视网膜脱落、眼内炎等。
手术只需要麻醉眼球表面,用时不到十分钟。医生将三只27g的玻切刀插入她的眼球,切割,高速旋转,她能感受到自己眼球里的一部分组织被吸走。出于安全考虑,医生为她保留了眼球周边和晶体后方的玻璃体。
▲玻璃体切割术手术过程/图源:网络
一个月后,残余的玻璃体迅速液化,再次形成一张黑网。手术前,她依靠墨镜暂时过滤飞蚊,但术后新生的飞蚊颜色加深,即使带着墨镜,进入室内也依旧飘舞。
江晨表示,玻璃体切割术原本并非用于治疗飞蚊症,而是用来治疗视网膜脱离等更严重的疾病。由于手术操作有难度,再加上一部分主刀医生水平有限,为规避手术风险,以治疗飞蚊症为目的的手术往往只会切除含有混浊物的部分玻璃体,这并不能延缓周围残余玻璃体液化的进程。“只要你眼睛里还残留着玻璃体,新的飞蚊就有可能出现。”
“玻璃体手术虽然是微创手术,但任何破坏组织完整性的侵袭性操作都会对眼睛自身代谢和结构产生不可逆的影响。”江晨补充道。在她所任职的医院,绝大多数情况下,医生都不会选择为飞蚊症患者做激光消融或玻璃体切割手术。
常见的影响是白内障,不论是器械操作,还是接触填充液,都可能对眼球内原本独立的环境造成侵袭,改变眼内原本的代谢水平,从而加速白内障的进程。还有一部分病人手术后会填充气体或硅油,容易导致眼压升高,甚至诱发青光眼。
但当被问及是否会接受下一次手术,陈家艳说:“肯定会的。如果(飞蚊)新生,(第一次)手术就失去意义了。”
即使这意味着她将面临患上白内障的风险——她的新生飞蚊位于晶状体边缘,一旦操作不慎触及晶体,白内障可能在术中就会发生。如果医生面诊评估后同意进行二次手术,她要提前为自己准备好人工晶体:“已经无法生活了,我不会顾忌晶体了,我没有选择。”
和解与等待
在汪月看来,与飞蚊共处、和解是一次“劫后余生”,她总是反复说着“活下来了”。
如何在疾病的废墟上重建生活秩序,成为患者们余生面临的课题。汪月试图在互联网寻求自救。最崩溃的时候,她在眼科互助论坛“启微论坛”发布了一条帖子,详细地记述自己多年以来患病的经历,在文章末尾,她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真的有很多人加了她的好友,其中许多都是和她一样受到飞蚊症困扰的同龄人。年轻人们在这里抱团取暖,觉得自己“被看见了”。
▲启微论坛主页,许多飞蚊症患者通过论坛交流经验/图源:网络
汪月和黎远就是通过论坛认识,黎远向她分享自己在国外期刊上查阅到的论文,无偿翻译国内外最新的技术进展。心情低落的时候,两人互相宽慰:“慢慢来。”
如今,这位素未谋面的病友已经不再和黎远联系,但黎远仍然关注她的朋友圈和微博。有时看到她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动态——从飞蚊症、抱怨的话开始,慢慢多了日常生活、学习、新的城市、追星……他想,这应该意味着又有一位病友走了出来,他为此感到高兴。
“原来的兴趣爱好没有了,但还可以尝试新的东西。”汪月喜欢二次元,去年夏天,她第一次参加漫展,认识了和自己爱好相同的搭档。偶然相识的同好,与她的友谊维持到了现实生活。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向朋友们袒露自己被飞蚊症反复打乱的生活,收到来自朋友的鼓励:“觉得自己被朋友认真倾听了,原来我也值得被爱。”
▲汪月和朋友们一起参加漫展/图源:受访者
她开始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与飞蚊相抗衡的经验:去玩音乐,逛展览,学做饭,带着茶色墨镜,回到阔别已久的户外尝试骑行......
不过,汪月始终抱有一个疑问:飞蚊症的“无法治愈”究竟是因为技术发展水平有限,还是因为社会对飞蚊症的认知不足,关注度不够集中?
在“飞蚊症不是病”的传统认知之外,已有研究者提出新的观点。2019年,美国非营利组织VDM与眼科研究机构VMR研究所的教授Jerry Sebag合作,提出“视觉退行性玻璃体混浊”(VDM,vision-degrading myodesopsia)的概念,以此与传统诊断中的飞蚊症(Eye Floaters)相区分,更好地定义重症患者的状态,唤起人们对飞蚊症的关注。
事实上,飞蚊症正成为越来越多人可能即将面临的问题。江晨发现,近年前来就诊的飞蚊症患者人数呈上升趋势,并且不断呈现出年轻化、低龄化的特征。据央视新闻报道,目前我国飞蚊症患病率已达到20%-30%。
随着电子产品的普及,人们用眼强度随之增大。“原本发生在五六十岁中老年人身上的疾病,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年轻人身上。既然是很多人都会出现的毛病,肯定有很多人想研究。”江晨说。但她也提到,目前人们所掌握的医疗技术尚难以攻克飞蚊症,各种治疗也是弊大于利,难以达到病人的预期。
“等待”似乎仍是患者们当下的归宿。
卫来已决定不再冒险尝试切除玻璃体,但仍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接受第五次激光消融术。面对和她一样正受到飞蚊困扰的病友,她总是尽己所能劝告:“不要急,先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汪月给自己的期限是十年,她希望十年后自己的病情不再恶化,那时或许已经攒够了钱,就可以转行攻读药学,或是在生物制药领域尝试创业。
黎远不再试图让已出现的飞蚊消失,但搜集飞蚊症治疗相关动态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问他,假如有一天新技术出现了,你会去尝试吗?
“我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去尝试。”黎远在电话另一端回答。
(卫来、汪月、张亦帆、黎远、陈家艳为化名)
微信编辑丨孙欣然
审核丨张志强
原标题:《世界视觉日 | 与飞蚊缠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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